墨子 · 第四十八章 · 公孟

墨子
公孟子谓子墨子曰:“君子共己以待,问焉则言,不问焉则止。譬若钟然,扣则鸣,不扣则不鸣。”子墨子曰:“是言有三物焉,子乃今知其一身也,又未知其所谓也。若大人行婬暴于国家,进而谏,则谓之不逊;因左右而献谏,则谓之言议。此君子之所疑惑也。若大人为政,将因于国家之难,譬若机之将发也然,君子之必以谏,然而大人之利。若此者,虽不扣必鸣者也。若大人举不义之异行,虽得大巧之经,可行于军旅之事,欲攻伐无罪之国,有之也,君得之,则必用之矣。以广辟土地,著税伪材,出必见辱,所攻者不利,而攻者亦不利,是两不利也。若此者,虽不扣,必鸣者也。且子曰:‘君子共己待,问焉则言,不问焉则止,譬若钟然,扣则鸣,不扣则不鸣。’今未有扣,子而言,是子之谓不扣而鸣邪?是子之所谓非君子邪?”
公孟子谓子墨子曰:“实为善,人孰不知?譬若良玉,处而不出有馀糈。譬若美女,处而不出,人争求之;行而自衒,人莫之取也。今子遍从人而说之,何其劳也!”子墨子曰:“今夫世乱,求美女者众,美女虽不出,人多求之;今求善者寡,不强说人,人莫之知也。且有二生于此,善筮,一行为人筮者,一处而不出者,行为人筮者,与处而不出者,其糈孰多?”公孟子曰:“行为人筮者,其糈多。”子墨子曰:“仁义钧,行说人者,其功善亦多。何故不行说人也。”
公孟子戴章甫,搢忽,儒服,而以见子墨子,曰:“君子服然后行乎?其行然后服乎?”子墨子曰:“行不在服。”公孟子曰:“何以知其然也?”子墨子曰:“昔者齐桓公高冠博带,金剑木盾,以治其国,其国治。昔者晋文公大布之衣,牂羊之裘,韦以带剑,以治其国,其国治。昔者楚庄王鲜冠组缨,綘衣博袍,以治其国,其国治。昔者越王勾践剪发文身,以治其国,其国治。此四君者,其服不同,其行犹一也。翟以是知行之不在服也。”公孟子曰:“善!吾闻之曰:宿善者不祥。请舍忽,易章甫,复见夫子,可乎?”子墨子曰:“请因以相见也。若必将舍忽、易章甫,而后相见,然则行果在服也。”
公孟子曰:“君子必古言服,然后仁。”子墨子曰:“昔者商王纣、卿士费仲,为天下之暴人;箕子、微子为天下之圣人。此同言,而或仁不仁也。周公旦为天下之圣人,关叔为天下之暴人,此同服,或仁或不仁。然则不在古服与古言矣。且子法周而未法夏也,子之古,非古也。”
公孟子谓子墨子曰:“昔者圣王之列也,上圣立为天子,其次立为卿大夫。今孔子博于《诗》、《书》,察于礼乐,详于万物,若使孔子当圣王,则岂不以孔子为天子哉?”子墨子曰:“夫知者,必尊天事鬼,爱人节用,合焉为知矣。今子曰‘孔子博于《诗》、《书》,察于礼乐,详于万物’,而曰可以为天子。是数人之齿,而以为富。”
公孟子曰:“贫富寿夭,齰然在天,不可损益。”又曰:“君子必学。”子墨子曰:“教人学而执有命,是犹命人葆而去其冠也。”
公孟子谓子墨子曰:“有义不义,无祥不祥。”子墨子曰:“古圣王皆以鬼神为神明,而为祸福,执有祥不祥,是以政治而国安也。自桀、纣以下,皆以鬼神为不神明,不能为祸福,执无祥不祥,是以政乱而国危也。故先王之书,子亦有之曰:‘其傲也出,于子不祥。’此言为不善之有罚,为善之有赏。”
子墨子谓公孟子曰:“丧礼,君与父母、妻、后子死,三年丧服;伯父、叔父、兄弟期;族人五月;姑、姊、舅、甥皆有数月之丧。或以不丧之间,诵《诗》三百,弦《诗》三百,歌《诗》三百,舞《诗》三百。若用子之言,则君子何日以听治?庶人何日以从事?”公孟子曰:“国乱则治之,国治则为礼乐;国治则从事,国富则为礼乐。”子墨子曰:“国之治,治之废,则国之治亦废。国之富也,从事故富也;从事废,则国之富亦废。故虽治国,劝之无餍,然后可也。今子曰,国治则为礼乐,乱则治之,是譬犹噎而穿井也,死而求医也。古者三代暴王桀、纣、幽、厉,■为声乐,不顾其民,是以身为刑僇,国为戾虚者,皆从此道也。”
公孟子曰:“无鬼神。”又曰:“君子必学祭祀。”子墨子曰:“执无鬼而学祭礼,是犹无客而学客礼也,是犹无鱼而为鱼罟也。”
公孟子谓子墨子曰:“子以三年之丧为非,子之三日之丧亦非也。”子墨子曰:“子以三年之丧非三日之丧,是犹倮谓撅者不恭也。”
公孟子谓子墨子曰:“知有贤于人,则可谓知乎?”子墨子曰:“愚之知有以贤于人,而愚岂可谓知矣哉?”
公孟子曰:“三年之丧,学吾之慕父母。”子墨子曰:“夫婴儿子之知,独慕父母而已,父母不可得也,然号而不止,此其故何也?即愚之至也。然则儒者之知,岂有以贤于婴儿子哉?”
子墨子曰问于儒者:“何故为乐?”曰:“乐以为乐也。”子墨子曰:“子未我应也。今我问曰:‘何故为室?’曰:‘冬避寒焉,夏避暑焉,室以为男女之别也。’则子告我为室之故矣。今我问曰:‘何故为乐?’曰:‘乐以为乐也。’是犹曰:‘何故为室?’曰:‘室以为室也。’”
子墨子谓程子曰:“儒之道足以丧天下者四政焉。儒以天为不明,以鬼为不神,天、鬼不说,此足以丧天下。又厚葬久丧,重为棺椁,多为衣衾,送死若徙,三年哭泣,扶后起,杖后行,耳无闻,目无见,此足以丧天下。又弦歌鼓舞,习为声乐,此足以丧天下。又以命为有,贫富寿夭、治乱安危有极矣,不可损益也。为上者行之,必不听治矣;为下者行之,必不从事矣。此足以丧天下。”程子曰:“甚矣,先生之毁儒也!”子墨子曰:“儒固无此若四政者,而我言之,则是毁也。今儒固有此四政者,而我言之,则非毁也,告闻也。”程子无辞而出。子墨子曰:“迷之!”反,后坐,进复曰:“乡者先生之言有可闻者焉。若先生之言,则是不誉禹,不毁桀、纣也。”子墨子曰:“不然。夫应孰辞,称议而为之,敏也。厚攻则厚吾,薄攻则薄吾。应孰辞而称议,是犹荷辕而击蛾也。”
子墨子与程子辩,称于孔子。程子曰:“非儒,何故称于孔子也?”子墨子曰:“是亦当而不可易者也。今鸟闻热旱之忧则高,鱼闻热旱之忧则下,当此,虽禹、汤为之谋,必不能易矣。鸟鱼可谓愚矣,禹、汤犹云因焉。今翟曾无称于孔子乎?”
有游于子墨子之门者,身体强良,思虑徇通,欲使随而学。子墨子曰:“姑学乎,吾将仕子。”劝于善言而学。其年,而责仕于子墨子。子墨子曰:“不仕子。子亦闻夫鲁语乎?鲁有昆弟五人者,其父死,其长子嗜酒而不葬,其四弟曰:‘子与我葬,当为子沽酒。’劝于善言而葬。已葬而责酒于其四弟。四弟曰:‘吾未予子酒矣。子葬子父,我葬吾父,岂独吾父哉?子不葬,则人将笑子,故劝子葬也。’今子为义,我亦为义,岂独我义也哉?子不学则人将笑子,故劝子于学。”
有游于子墨子之门者,子墨子曰:“盍学乎?”对曰:“吾族人无学者。”子墨子曰:“不然。未好美者,岂曰吾族人莫之好,故不好哉?夫欲富贵者,岂曰我族人莫之欲,故不欲哉?好美、欲富贵者,不视人犹强为之,夫义,天下之大器也,何以视人?必强为之。”
有游于子墨子之门者,谓子墨子曰:“先生以鬼神为明知,能为祸人哉福,为善者富之,为暴者祸之。今吾事先生久矣,而福不至,意者先生之言有不善乎?鬼神不明乎?我何故不得福也?”子墨子曰:“虽子不得福,吾言何遽不善?而鬼神何遽不明?子亦闻乎匿徒之刑之有刑乎?”对曰:“未之得闻也。”子墨子曰:“今有人于此,什子,子能什誉之,而一自誉乎?”对曰:“不能。”“有人于此,百子,子能终身誉其善,而子无一乎?”对曰:“不能。”子墨子曰:“匿一人者犹有罪,今子所匿者若此其多,将有厚罪者也,何福之求?”
子墨子有疾,跌鼻进而问曰:“先生以鬼神为明,能为祸福,为善者赏之,为不善者罚之。今先生圣人也,何故有疾?意者先生之言有不善乎?鬼神不明知乎?”子墨子曰:“虽使我有病,何遽不明?人之所得于病者多方,有得之寒暑,有得之劳苦。百门而闭一门焉,则盗何遽无从入?”
二三子有复于子墨子学射者,子墨子曰:“不可。夫知者必量其力所能至而从事焉。国士战且扶人,犹不可及也。今子非国士也,岂能成学又成射哉?”
二三子复于子墨子曰:“告子曰:‘言义而行甚恶。’请弃之。”子墨子曰:“不可。称我言以毁我行,愈于亡。有人于此:‘翟甚不仁,尊天、事鬼、爱人,甚不仁’。犹愈于亡也。今告子言谈甚辩,言仁义而不吾毁;告子毁,犹愈亡也!”
二三子复于子墨子曰:“告子胜为仁。”子墨子曰:“未必然也。告子为仁,譬犹跂以为长,隐以为广,不可久也。”
告子谓子墨子曰:“我治国为政。”子墨子曰:“政者,口言之,身必行之。今子口言之,而身不行,是子之身乱也。子不能治子之身,恶能治国政?子姑亡子之身乱之矣!”

译文及注释

译文

公孟子对墨子说:“君子自己抱着两手而等待,问到他就说,不问他就不说。好象钟一样:敲击它就响,不敲就不响。”墨子说:“这话有三种情形,你现在只知其中之二罢了,并且又不知这二者所说的是什么。如果王公大人在国家荒婬暴虐,君子前去劝谏,就会说他不恭顺;依靠近臣献上自己的意见,则又叫做私下议论,这是君子所疑惑的事情。如果王公大人执政,国家因而将发生灾难,好象弩机将要发射一样急迫,君子一定要劝谏,这是王公大人的利益。如此紧急,如钟一样,虽不敲也会发出声音来。如果王公大人从事邪行,做不义的事,得到十分巧妙的兵书,一定会用于行军打仗,想攻打无罪的国家并据有它。国君得到这样的兵书,必定使用无疑。王公大人用战事扩充领土,聚集货物、钱财,但是出师却一定受辱,对被攻打的国家不利,对攻打别人的自己的国家也不利,两个都不利。象这样,如钟虽不敲,一定会发出声音来。况且你说:‘君子自己抱着两手而等待,问到他就说,不问他就不说。好象钟一样:敲击它就响,不敲就不响。’现在没有人敲击你,你却说话了,这是你说的‘不敲而鸣’吧?这是你说的‘非君子的行为’吧?” 公孟子对墨子说:“真正行善谁人不知道呢。好比美玉隐藏不出,仍然有异常的光彩。好比美女隐住不出,人们争相追求;但如果她自己进行自我炫耀,人们就不娶她了。现在您到处跟随别人,用话劝说他们,怎么这么劳苦啊!”墨子说:“现在世间混乱,追求美女的人多,美女即使隐住不出,而人多追求她们;现在追求善的人太少了,不努力劝说人,人就不知道了。假如这里有两个人,都善于占卜,一个人出门给别人占卜,另一个人隐住不出,出门给人占卜的与隐住不出的,哪一个所得的赠粮多呢?”公孟子说:“出门给人占卜的赠粮多。”墨子说:“主张仁义相同,出门向人们劝说的,他的功绩和益处多。为什么不出来劝说人们呢?” 公孟子戴着礼帽,腰间插着笏,穿着儒者的服饰,前来会见墨子,说:“君子穿戴一定的服饰,然后有一定的作为呢?还是有一定的作为,再穿戴一定的服饰?”墨子说:“有作为并不在于服饰。”公孟子问道:“您为什么知道这样呢?”墨子回答说:“从前齐桓公戴着高帽子,系着大带,佩着金剑木盾,治理国家,国家的政治得到了治理;从前晋文公穿着粗布衣服,披着母羊皮的大衣,佩着带剑,治理国家,国家的政治得到了治理;从前楚庄王戴着鲜冠,系着系冠的丝带,穿着大红长袍,治理他的国家,国家得到了治理;从前越王勾践剪断头发,用针在身上刺了花纹,治理他的国家,国家得到了治理。这四位国君,他们的服饰不同,但作为却是一样的。我因此知道有作为不在服饰。”公孟子说:“说得真好!我听人说过:‘使好事停止不行的人,是不吉利的。’让我丢弃笏,换了礼帽,再来见您,可以吗?”墨子说:“希望就这样见你,如果一定要丢弃笏,换了礼帽,然后再见面,那么是有作为果真在于服饰了。” 公孟子说:“君子一定要说古言、穿古服,然后才称得上具有仁德修养。”墨子说:“从前商纣王的卿士费仲,是天下有名的暴虐之人;箕子、微子是天下有名的圣人。这是同说古言而或仁德或不仁德的例子。周公旦是天下有名的圣人;关叔是天下有名的暴虐之人,这又是同穿古服而或仁德或不仁德的例子。具有仁德修养,不在于古言古服!况且你效法周而没有效法夏,你的古,其实并不古。” 公孟子对墨子说:“从前圣王安排位次,道德智能最高的上圣立作天子,其次的立作卿大夫。现在孔子博通《诗》、《书》,明察礼、乐之制,备知天下万物。如果让孔子当上圣,岂不是可以让孔子作天子了吗?”墨子说:“所谓智者,一定尊重上天,侍奉鬼神,爱护百姓,节约财用,合于这些要求,才可以称得上智者。现在你说孔子博通《诗》、《书》,明察礼、乐之制,备知天下万物,而认为他可以作天子。这是数别人契据上的刻数,却自以为富裕了。” 公孟子说:“贫困、富裕、长寿、夭折,确实由天注定,不能够增减它们。”又说:“君子一定要学习。”墨子说:“教人学习却宣扬‘有命’的观念,就好象让人包裹头发,现在却拿去了他的帽子一样。” 公孟子对墨子说:“人存在义与不义的情况,但不存在因人的义与不义而得福得祸的情况。”墨子说:“古代的圣王都认为鬼神是神明的,能带来祸福,主张‘因人的义与不义而得福得祸’的观点,因此政治清明,国家安宁。自从桀、纣以来,都认为鬼神不神明,不能带来祸福,主张‘人的不义得不了祸’的观点,因此政治混乱,国家一个个灭亡了。先王的书你也有,那书上讲:‘言行傲慢,对你不吉祥。’这话是对不善的惩罚,又是对从善的奖赏。” 墨子对公孟子说:“按照丧礼:国君与父母、妻子、长子死了,要穿戴三年丧服;伯父、叔父、兄弟死了,只一年;族人死了,五个月;姑、姐、舅、甥死了,也都有几个月的服丧期。又在不办丧事的间隙,诵《诗三百》,又配以舞蹈。如果用你的言论,那么国君哪一天可以从事政治呢?百姓又哪一天可以从事事务呢?”公孟子答道:“国家混乱就从事政治,国家安宁就从事礼、乐;国家贫困就从事事务,国家富裕就从事礼、乐。”墨子说:“国家安宁,如果治理废弃了,国家的安宁也就废弃了。国家富裕,由于百姓从事事务才富裕;百姓的从事废弃了,国家的富裕也就废弃了。所以治国的事,必须勤勉不止,才可以治好。现在你说:‘国家安宁就从事礼、乐,国家混乱就从事政治。’就如同吃饭噎住了才凿井,人死了才求医一样。古时候,三代的暴虐之王夏桀、商纣、周幽王、周厉王大搞声乐,不顾老百姓的死活,因而自身成了刑戮之人,国家也遭到了灭亡,都是由于这种主张造成的。” 公孟子说:“没有鬼神。”又说:“君子一定要学习祭礼。”墨子说:“主张‘没有鬼神’的观点却劝人学习祭礼,这就象没有宾客却学习接待宾客的礼节,没有鱼却结鱼网一样。” 公孟子对墨子说:“您认为守三年丧期是错的,那么您主张的守三日丧期也不对。”墨子说:“你用三年的丧期攻击三日的丧期,就好象裸体的人说掀衣露体的人不恭敬一样。” 公孟子对墨子说:“某人的所知,有胜过人家的地方,那么,可以说他是智慧聪明的人吗?”墨子答道:“愚者的所知,有胜过他人的地方,然而难道能说愚者是智慧聪明的人吗?” 公孟子说:“守三年的丧期,这是仿效孩子依恋父母的情意。”墨子说:“婴儿的智慧,唯独希慕自己的父母而已,父母不见了,就大哭不止。这是什么缘故呢?这是愚笨到了极点。那么儒者的智慧,难道有胜过小孩子的地方吗?”  墨子问一个儒者说:“为什么从事音乐?”儒者回答说:“以音乐作为娱乐。”墨子说:“你没有回答我。现在我问:‘为什么建造房屋?’回答说:‘冬天避寒,夏天避暑,建造房屋也用来分别男女。’那么,是你告诉了我造房屋的原因。现在我问:‘为什么从事音乐?’回答说:‘以音乐作为娱乐。’如同问:‘为什么建造房屋?’回答说:‘建造房屋是建造房屋’一样。” 墨子对程子说:“儒家的学说足以丧亡天下的有四种。儒家认为天不明察,认为鬼神不神明。天、鬼神不高兴,这足以丧亡天下了。又加上厚葬久丧:做几层的套棺,制很多的衣服、被子,送葬就象搬家一样,哭泣三年,人扶才能起来,拄了拐杖才能行走,耳朵不听外事,眼睛不见外物,这足以丧亡天下了。又加以弦歌、击鼓、舞蹈,以声乐之事作为常习,这足以丧亡天下了。同时又认为有命,说贫困、富裕、长寿、夭折、治乱安危有一个定数,不可增减变化。统治天下的人实行他们的学说,一定就不从事政治了;被统治的人实行他们的学说,一定就不从事事务了,这足以丧亡天下。”程子说:“太过分了!先生诋毁儒家。”墨子说:“假如儒家本来没有这四种学说,而我却说有,这就是诋毁了。现在儒家本来就有这四种学说,而我说了出来,这就不是诋毁了,是就我所知告诉你罢了。”程子没有告辞退了出来。墨子说:“回来!”程子返了回来,又坐下了,他再告诉墨子说:“从前,先生您的言论有可以听的地方。先生象这样谈论,还不是诋毁禹,连桀纣也都不诋毁了。”墨子说:“不是这样。能用常习的言词作回答,又切合事理,可见他的敏达。对方严词相辩,我也一定严词应敌,对方缓言相让,我也一定缓言以对。如果平时应酬的言词,一定要求切合事理,那就象举着车辕去敲击蛾子一样了。” 墨子与程子辩论,称赞孔子。程子问:“您一向攻击儒家的学说,为什么又称赞孔子呢?”墨子答道:“孔子也有合理而不可改变的地方。现在鸟有热旱之患就向高处飞,鱼有热旱之患则向水下游,遇到这种情况,即使禹、汤为它们谋划,也一定不能改变。鸟、鱼可说是够无知的了,禹、汤有时还要因循习俗。难道我还不能有称赞孔子的地方吗?” 有一人来到墨子门下,身体健壮,思虑敏捷,墨子想让他跟随自己学习。于是说:“暂且学习吧,我将要让你出仕做官。”用好话勉励他而学习了。过了一年,那人向墨子求出仕。墨子说:“我不想让你出仕。你应该听过鲁国的故事吧?鲁国有兄弟五人,父亲死了,长子嗜酒不葬。四个弟弟对他说:‘你和我们一起安葬父亲,我们将给你买酒。’用好言劝他葬了父亲。葬后,长子向四个弟弟要酒。弟弟们说:‘我们不给你酒了。你葬你的父亲,我们葬我们的父亲,怎么能说只是我们的父亲呢?你不葬别人将笑话你,所以劝你葬。’现在你行义,我也行义,怎么能说只是我的义呢?你不学别人将要笑话你,所以劝你学习。” 有一个人来到墨子门下,墨子说:“何不学习呢?”那人回答说:“我家族中没有学习的人。”墨子说:“不是这样。喜爱美的人,难道会说我家族中没有人喜爱美,所以不喜爱吗?打算富贵的人,难道会说我家族中没有人这么打算,所以不打算吗?喜欢美的人、打算富贵的人,不用看他人行事,仍然努力去做。义,是天下最贵重的宝器,为什么看他人呢?一定努力去从事。” 有一个在墨子门下求学的人,对墨子说:“先生认为鬼神明智,能给人带来祸福,给从善的人富裕,给施暴的人祸患。现在我侍奉先生已经很久了,但福却不到来。或许先生的话有不精确的地方?鬼神也许不明智?要不,我为什么得不到福呢?”墨子说:“即使你得不到福,我的话为什么不精确呢?而鬼神又为什么不明智呢?你可听说过隐藏犯人是有罪的吗?”这人回答说:“没听说过。”墨子说:“现在有一个人,他的贤能胜过你的十倍,你能十倍地称誉他,而只是一次称誉自己吗?”这人回答说:“不能。”墨子又问:“现在有人的贤能胜过你百倍,你能终身称誉他的长处,而一次也不称誉自己吗?”这人回答说:“不能。”墨子说:“隐藏一个都有罪,现你所隐藏的这么多,将有重罪,还求什么福?” 墨子有病,跌鼻进来问他说:“先生认为鬼神是明智的,能造成祸福,从事善事的就奖赏他,从事不善事的就惩罚他。现在先生作为圣人,为什么还得病呢?或许先生的言论有不精确的地方?鬼神也不是明智的?”墨子答道:“即使我有病,而鬼神为什么不明智呢?人得病的原因很多,有从寒暑中得来的,有从劳苦中得来的,好象房屋有一百个门,只关上一个门,盗贼何门不可以进来呢?” 有几个弟子告诉墨子,要从学,又习射。墨子说:“不能。智慧的人一定衡量自己的力所能达到的地方,然后再进行实践。国士一边作战一边去扶人,尚且顾不到。现在你们并非国士,怎么能够既学好学业又学好射技呢?” 有几个弟子告诉墨子说:“告子说:‘墨子口言仁义而行为很坏,’请抛弃他。”墨子说:“不能。称誉我的言论而诽谤我的行为,总要比没有毁誉好。假如现在这里有一个人说:‘墨翟很不仁义,尊重上天、侍奉鬼神、爱护百姓,行为却很恶。’这胜过什么都没有。现在告子讲话非常强词夺理,但不诋毁我讲仁义,告子的诋毁仍然胜过什么都没有。” 有几个弟子对墨子说:“告子能胜任行仁义的事。”墨子说:“这不一定正确。告子行仁义,如同踮起脚尖使身子增长,卧下使面积增大一样,不可长久。” 告子对墨子说:“我可以治理国家管理政务。”墨子说:“政务,口能称道,自身一定要实行它。现在你口能称道而自身却不能实行,这是你自身的矛盾。你不能治理你的自身,哪里能治国家的政务?你姑且先防备你自身的矛盾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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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子介绍和墨子诗词大全

墨子

墨子 ,名翟(dí),东周春秋末期战国初期宋国人 ,一说鲁阳人,一说滕国人。墨子是宋国贵族目夷的后代,生前担任宋国大夫。他是墨家学派的创始人,也是战国时期著名的思想家、教育家、科学家、军事家。 墨子是中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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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湖诗二十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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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其一 · 初入太湖】 闻有太湖名,十年未曾识。 今朝得游泛,大笑称平昔。 一舍行胥塘,尽日到震泽。 三万六千顷,千顷颇黎色。 连空澹无颣,照野平绝隙。 好放青翰舟,堪弄白玉笛。 疏岑七十二,??露矛戟。 悠然啸傲去,天上摇画艗。 西风乍猎猎,惊波罨涵碧。 倏忽雷阵吼,须臾玉崖坼。 树动为蜃尾,山浮似鳌脊。 落照射鸿溶,清辉荡抛?。 云轻似可染,霞烂如堪摘。 渐暝无处泊,挽帆从所适。 枕下闻澎湃,肌上生瘆?。 讨异足邅回,寻幽多阻隔。 愿风与良便,吹入神仙宅。 甘将一蕴书,永事嵩山伯。 【其二 · 晓次神景宫】 夜半幽梦中,扁舟似凫跃。 晓来到何许,俄倚包山脚。 三百六十丈,攒空利如削。 遐瞻但徙倚,欲上先矍铄。 浓露湿莎裳,浅泉渐草屩。 行行未一里,节境转寂寞。 静径侵泬寥,仙扉傍岩崿。 松声正清绝,海日方照灼。 歘临幽虚天,万想皆摆落。 坛灵有芝菌,殿圣无鸟雀。 琼帏自回旋,锦旌空粲错。 鼎气为龙虎,香烟混丹雘。 凝看出次云,默听语时鹤。 绿书不可注,云笈应无钥。 晴来鸟思喜,崦里花光弱。 天籁如击琴,泉声似摐铎。 清斋洞前院,敢负玄科约。 空中悉羽章,地上皆灵药。 金醴可酣畅,玉豉堪咀嚼。 存心服燕胎,叩齿读龙蹻。 福地七十二,兹焉永堪托。 在兽乏虎貙,于虫不毒蠚。 尝闻择骨录,仙志非可作。 绿肠既朱髓,青肝复紫络。 伊余乏此相,天与形貌恶。 每嗟原宪尰,常苦齐侯疟。 终然合委顿,刚亦慕寥廓。 三茅亦常住,竟与圭组薄。 欲问包山神,来赊少岩壑。 【其三 · 入林屋洞】 斋心已三日,筋骨如烟轻。 腰下佩金兽,手中持火铃。 幽塘四百里,中有日月精。 连亘三十六,各各为玉京。 自非心至诚,必被神物烹。 顾余慕大道,不能惜微生。 遂招放旷侣,同作幽忧行。 其门才函丈,初若盘薄硎。 洞气黑昳?,苔发红鬇鬡。 试足值坎窞,低头避峥嵘。 攀缘不知倦,怪异焉敢惊。 匍匐一百步,稍稍策可横。 忽然白蝙蝠,来扑松炬明。 人语散澒洞,石响高玲玎。 脚底龙蛇气,头上波涛声。 有时若服匿,偪仄如见绷。 俄尔造平澹,豁然逢光晶。 金堂似镌出,玉座如琢成。 前有方丈沼,凝碧融人睛。 云浆湛不动,璚露涵而馨。 漱之恐减算,酌之必延龄。 愁为三官责,不敢携一罂。 昔云夏后氏,于此藏真经。 刻之以紫琳,秘之以丹琼。 期之以万祀,守之以百灵。 焉得彼丈人,窃之不加刑。 石匮一以出,左神俄不扃。 禹书既云得,吴国由是倾。 藓缝才半尺,中有怪物腥。 欲去既嚄唶,将回又伶俜。 却遵旧时道,半日出杳冥。 屦泥惹石髓,衣湿沾云英。 玄箓乏仙骨,青文无绛名。 虽然入阴宫,不得朝上清。 对彼神仙窟,自厌浊俗形。 却憎造物者,遣我骑文星。 【其四 · 雨中游包山精舍】 松门亘五里,彩碧高下绚。 幽人共跻攀,胜事颇清便。 翣翣林上雨,隐隐湖中电。 薜带轻束腰,荷笠低遮面。 湿屦黏,穿衣落霜霰。 笑次度岩壑,困中遇台殿。 老僧三四人,梵字十数卷。 施稀无夏屋,境僻乏朝膳。 散发抵泉流,支颐数云片。 坐石忽忘起,扪萝不知倦。 异蝶时似锦,幽禽或如钿。 篥簩还戛刃,栟榈自摇扇。 俗态既斗薮,野情空眷恋。 道人摘芝菌,为予备午馔。 渴兴石榴羹,饥惬胡麻饭。 如何事于役,兹游急于传。 却将尘土衣,一任瀑丝溅。 【其五 · 游毛公坛】 却上南山路,松行俨如庑。 松根碍幽径,孱颜不能斧。 摆履跨乱云,侧中蹲怪树。 三休且半日,始到毛公坞。 两水合一涧,潨崖却为浦。 相敌百千戟,共擂十万鼓。 喷散日月精,射破神仙府。 唯愁绝地脉,又恐折天柱。 一窥耳目眩,耳听云发竖。 次到炼丹井,井干翳宿莽。 下有蕊刚丹,勺之百疾愈。 凝于白獭髓,湛似桐马乳。 黄露醒齿牙,碧黏甘肺腑。 桧异松复怪,枯疏互撑拄。 乾蛟一百丈,髐然半天舞。 下有毛公坛,坛方不盈亩。 当时云龙篆,一片苔藓古。 时时仙禽来,忽忽祥烟聚。 我爱周息元,忽起应明主。 三谏却归来,回头唾圭组。 伊余何不幸,斯人不复睹。 如何大开口,与世争枯腐。 将山待夸娥,以肉投䝟貐。 歘坐侵桂阴,不知已与午。 兹地足灵境,他年终结宇。 敢道万石君,轻于一丝缕。 【其六 · 三宿神景宫】 古观岑且寂,幽人情自怡。 一来包天下,三宿湖之湄。 况此深夏夕,不逢清月姿。 玉泉浣衣后,金殿添香时。 客省高且敞,客床蟠复奇。 石枕冷入脑,笋席寒侵肌。 气清寐不著,起坐临阶墀。 松阴忽微照,独见萤火芝。 素鹤警微露,白莲明暗池。 窗棂带乳藓,壁缝含云蕤。 闻磬走魍魉,见烛奔羁雌。 沆瀣欲滴沥,芭蕉未离披。 五更山蝉响,醒发如吹篪。 杉风忽然起,飘破步虚词。 道客巾屦样,上清朝礼仪。 明发作此事,岂复甘趋驰。 【其七 · 以毛公泉一瓶献上谏议因寄】 刘根昔成道,兹坞四百年。 毵毵被其体,号为绿毛仙。 因思清泠汲,凿彼岝?巅。 五色既炼矣,一勺方铿然。 既用文武火,俄穷雌雄篇。 赤盐扑红雾,白华飞素烟。 服之生羽翼,倏尔冲玄天。 真隐尚有迹,厥祀将近千。 我来讨灵胜,到此期终焉。 滴苦破窦净,藓深馀甃圆。 澄如玉髓洁,泛如金精鲜。 颜色半带乳,气味全和铅。 饮之融痞蹇,濯之伸拘挛。 有时玩者触,倏忽风雷颠。 素绠丝不短,越罂腹甚便。 汲时月液动,担处玉浆旋。 敢献大司谏,置之铃阁前。 清如介洁性,涤比扫荡权。 炙背野人兴,亦思侯伯怜。 也知饮冰苦,愿受一瓶泉。 【其八 · 缥缈峰】 头戴华阳帽,手拄大夏筇。 清晨陪道侣,来上缥缈峰。 带露嗅药蔓,和云寻鹿踪。 时惊??鼠,飞上千丈松。 翠壁内有室,叩之虚䃔䃧。 古穴下彻海,视之寒鸿蒙。 遇歇有佳思,缘危无倦容。 须臾到绝顶,似鸟穿樊笼。 恐足蹈海日,疑身凌天风。 众岫点巨浸,四方接圆穹。 似将青螺髻,撒在明月中。 片白作越分,孤岚为吴宫。 一阵叆叇气,隐隐生湖东。 激雷与波起,狂电将日红。 礊礊雨点大,金髇轰下空。 暴光隔云闪,仿佛亘天龙。 连拳百丈尾,下拔湖之洪。 捽为一雪山,欲与昭回通。 移时却?下,细碎衡与嵩。 神物谅不测,绝境尤难穷。 杖策下返照,渐闻仙观钟。 烟波濆肌骨,云壑阗心胸。 竟死爱未足,当生且欢逢。 不然把天爵,自拜太湖公。 【其九 · 桃花坞】 夤缘度南岭,尽日穿林樾。 穷深到兹坞,逸兴转超忽。 坞名虽然在,不见桃花发。 恐是武陵溪,自闭仙日月。 倚峰小精舍,当岭残耕垡。 将洞任回环,把云恣披拂。 闲禽啼叫窱,险狖眠硉矹。 微风吹重岚,碧埃轻勃勃。 清阴减鹤睡,秀色治人渴。 敲竹斗铮摐,弄泉争咽嗢。 空斋蒸柏叶,野饭调石发。 空羡坞中人,终身无履袜。 【其十 · 明月湾】 晓景澹无际,孤舟恣回环。 试问最幽处,号为明月湾。 半岩翡翠巢,望见不可攀。 柳弱下丝网,藤深垂花鬘。 松瘿忽似狖,石文或如虥。 钓坛两三处,苔老腥斑斑。 沙雨几处霁,水禽相向闲。 野人波涛上,白屋幽深间。 晓培橘栽去,暮作鱼梁还。 清泉出石砌,好树临柴关。 对此老且死,不知忧与患。 好境无处住,好处无境删。 赧然不自适,脉脉当湖山。 【其十一 · 练渎(吴王所开)】 吴王厌得国,所玩终不足。 一上姑苏台,犹自嫌局促。 艅艎六宫闹,艨冲后军肃。 一阵水麝风,空中荡平渌。 鸟困避锦帆,龙跧防铁轴。 流苏惹烟浪,羽葆飘岩谷。 灵境太蹂践,因兹塞林屋。 空阔嫌太湖,崎岖开练渎。 三寻齾石齿,数里穿山腹。 底静似金膏,砾碎如丹粟。 波殿郑妲醉,蟾阁西施宿。 几转含烟舟,一唱来云曲。 不知阑楯上,夜有越人镞。 君王掩面死,嫔御不敢哭。 艳魄逐波涛,荒宫养麋鹿。 国破沟亦浅,代变草空绿。 白鸟都不知,朝眠还暮浴。 【其十二 · 投龙潭(在龟山)】 龟山下最深,恶气何洋溢。 涎水瀑龙巢,腥风卷蛟室。 晓来林岑静,狞色如怒日。 气涌扑炱煤,波澄扫纯漆。 下有水君府,贝阙光比栉。 左右列介臣,纵横守鳞卒。 月中珠母见,烟际枫人出。 生犀不敢烧,水怪恐摧捽。 时有慕道者,作彼投龙术。 端岩持碧简,斋戒挥紫笔。 兼以金蜿蜒,投之光焌律。 琴高坐赤鲤,何许纵仙逸。 我愿与之游,兹焉托灵质。 【其十三 · 孤园寺(梁散骑常侍吴猛宅)】 艇子小且兀,缘湖荡白芷。 萦纡泊一埼,宛到孤园寺。 萝岛凝清阴,松门湛虚翠。 寒泉飞碧螭,古木斗苍兕。 钟梵在水魄,楼台入云肆。 岩边足鸣?,树杪多飞鸓。 香莎满院落,风泛金靃靡。 静鹤啄柏蠹,闲猱弄榅䗁。 小殿熏陆香,古经贝多纸。 老僧方瞑坐,见客还强起。 指兹正险绝,何以来到此。 先言洞壑数,次话真如理。 磬韵醒闲心,茶香凝皓齿。 巾之劫贝布,馔以栴檀饵。 数刻得清净,终身欲依止。 可怜陶侍读,身列丹台位。 雅号曰胜力,亦闻师佛氏。 今日到孤园,何妨称弟子。 【其十四 · 上真观】 径盘在山肋,缭绕穷云端。 摘菌杖头紫,缘崖屐齿刓。 半日到上真,洞宫知造难。 双户启真景,斋心方可观。 天钧鸣响亮,天禄行蹒跚。 琪树夹一径,万条青琅玕。 两松峙庭际,怪状吁可叹。 大螾腾共结,修蛇飞相盘。 皮肤坼甲胄,枝节擒貙犴。 罅处似天裂,朽中如井眢。 襹褷风声㾌,跁跒地力痑。 根上露钳釱,空中狂波澜。 合时若莽苍,辟处如轘辕。 俨对无霸阵,静问严陵滩。 灵飞一以护,山都焉敢干。 两廊洁寂历,中殿高巑岏。 静架九色节,闲悬十绝幡。 微风时一吹,百宝清阑珊。 昔有叶道士,位当升灵官。 欲笺紫微志,唯食虹影丹。 既逐隐龙去,道风由此残。 犹闻绛目草,往往生空坛。 羽客两三人,石上谭泥丸。 谓我或龙胄,粲然与之欢。 衣巾紫华冷,食次白芝寒。 自觉有真气,恐随风力抟。 明朝若更往,必拟隳儒冠。 【其十五 · 销夏湾】 太湖有曲处,其门为两崖。 当中数十顷,别如一天池。 号为销夏湾,此名无所私。 赤日莫斜照,清风多遥吹。 沙屿扫粉墨,松竹调埙篪。 山果红靺鞨,水苔青髬髵。 木阴厚若瓦,严磴滑如饴。 我来此游息,夏景方赫曦。 一坐盘石上,肃肃寒生肌。 小艖或可泛,短策或可支。 行惊翠羽起,坐见白莲披。 敛袖弄轻浪,解巾敌凉飔。 但有水云见,更馀沙禽知。 京洛往来客,暍死缘奔驰。 此中便可老,焉用名利为。 【其十六 · 包山祠】 白云最深处,像设盈岩堂。 村祭足茗粣,水奠多桃桨。 䇹䉦突古砌,薜荔绷颓墙。 炉灰寂不然,风送杉桂香。 积雨晦州里,流波漂稻粱。 恭惟大司谏,悯此如发狂。 命予传明祷,祗事实不遑。 一奠若肸蚃,再祝如激扬。 出庙未半日,隔云逢澹光。 ??雨点少,渐收羽林枪。 忽然山家犬,起吠白日傍。 公心与神志,相向如玄黄。 我愿作一疏,奏之于穹苍。 留神千万祀,永福吴封疆。 【其十七 · 圣姑庙】 洛神有灵逸,古庙临空渚。 暴雨驳丹青,荒萝绕梁梠。 野风旋芝盖,饥乌衔椒糈。 寂寂落枫花,时时斗鼯鼠。 常云三五夕,尽会妍神侣。 月下留紫姑,霜中召青女。 俄然响环佩,倏尔鸣机杼。 乐至有闻时,香来无定处。 目瞪如有待,魂断空无语。 云雨竟不生,留情在何处。 【其十八 · 太湖石(出鼋头山)】 兹山有石岸,抵浪如受屠。 雪阵千万战,藓岩高下刳。 乃是天诡怪,信非人功夫。 白丁一云取,难甚网珊瑚。 厥状复若何,鬼工不可图。 或拳若虺蜴,或蹲如虎貙。 连络若钩锁,重叠如萼跗。 或若巨人骼,或如太帝符。 膀肛筼筜笋,格磔琅玕株。 断处露海眼,移来和沙须。 求之烦耄倪,载之劳舳舻。 通侯一以眄,贵却骊龙珠。 厚赐以琛赆,远去穷京都。 五侯土山下,要尔添岩龉。 赏玩若称意,爵禄行斯须。 苟有王佐士,崛起于太湖。 试问欲西笑,得如兹石无。 【其十九 · 崦里】 崦里何幽奇,膏腴二十顷。 风吹稻花香,直过龟山顶。 青苗细腻卧,白羽悠溶静。 塍畔起鸊鹈,田中通舴艋。 几家傍潭洞,孤戍当林岭。 罢钓时煮菱,停缫或焙茗。 峭然八十翁,生计于此永。 苦力供征赋,怡颜过朝暝。 洞庭取异事,包山极幽景。 念尔饱得知,亦是遗民幸。 【其二十 · 石板(在石公山前)】 翠石数百步,如板漂不流。 空疑水妃意,浮出青玉洲。 中若莹龙剑,外唯叠蛇矛。 狂波忽然死,浩气清且浮。 似将翠黛色,抹破太湖秋。 安得三五夕,携酒棹扁舟。 召取月夫人,啸歌于上头。 又恐霄景阔,虚皇拜仙侯。 欲建九锡碑,当立十二楼。 琼文忽然下,石板谁能留。 此事少知者,唯应波上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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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晚自洞庭湖别业寄穆秀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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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村寥落过重阳,独自撄宁葺草房。 风撦红蕉仍换叶,雨淋黄菊不成香。 野猿偷栗重窥户,落雁疑人更绕塘。 他日若修耆旧传,为予添取此书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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伤卢献秀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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悯征新价欲凌空,一首堪欺左太冲。 只为白衣声过重,且非青汉路难通。 贵侯待写过门下,词客偷名入卷中。 手弄桂枝嫌不折,直教身殁负春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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