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郎见若不胜衣,眇然儒者未有奇。我知王郎有奇处,议论涛海拿蛟螭。
由周而来逮五季,故事本朝能尽知。不惟知之业有用,斟酌成败中无疑。
我闻昔时崔浩亦复尔,所怀百万非熊罴。人才如此后来少,朝廷水镜区妍媸。
胡为五十尚尘土,长翮似剑犹差池。愀然对我数白发,追风逐日无由羁。
三书自荐应不暇,五府交辟终何为。邢侯胸中有王霸,不但游谈汉终贾。
勇于吾道一臂扶,往不畏难忧助寡。似闻诗有云龙期,云何计出柏马下。
岂非事君难进从古然,不然富贵终在天。堆金买玉患无玉,玉至自骇无因前。
君不见东秦逐守拙难似,木石当前以身抵。接淅去齐未敢言,退飞过宋聊堪比。
神形自问还自答,因拙得全方至此。少狂干世等画蛇,老罢食功同履豨。
向长毕事渐可涯,彭泽弃官从此始。山林不著一物随,平生万卷付群儿。
收光牛背看屋壁,更不刮膜烦金鎞。遭时有用君当起,丹青宛转麒麟里。
我行此计无赢输,世事从来弈棋耳。
满眼秋光唤奈何,天根一夜涸洪河。
据鞍马上雄心在,曳足壶头恨事多。
犹为吴侬慰蕉萃,谁知老子已婆娑。
万夫禀植今如此,始信人生易折磨。
来书又云:“师云:‘为学终身只是一事,不论有事无事,只是这一件。若说宁不了事,不可不加培养,却是分为两事也。’窃意觉精力衰弱,不足以终事者,良知也;宁不了事,且加休养,致知也。如何却为两事?若事变之来,有事势不容不了,而精力虽衰,稍鼓舞亦能支持,则持志以帅气可矣。然言动终无气力,毕事则困惫已甚,不几于暴其气已乎?此其轻重缓急,良知固未尝不知,然或迫于事势,安能顾精力?或困于精力,安能顾事势?如之何则可?”
“宁不了事,不可不加培养”之意,且与初学如此说,亦不为无益。但作两事看了,便有病痛在。孟子言“必有事焉”,则君子之学终身只是“集义”一事。义者,宜也,心得其宜之谓义。能致良知则心得其宜矣,故“集义”亦只是致良知。君子之酬酢万变,当行则行,当止则止,当生则生,当死则死,斟酌调停,无非是致其良知,以求自慊而已。故“君子素其位而行”“思不出其位”。凡谋其力之所不及,而强其知之所不能者,皆不得为致良知。而凡“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,空乏其身,行拂乱其所为,动心忍性以增益其所不能”者,皆所以致其良知也。若云“宁不了事,不可不加培养”者,亦是先有功利之心,较计成败利钝而爱憎取舍于其间,是以将了事自作一事,而培养又别作一事,此便有是内非外之意,便是“自私用智”,便是“义外”,便有“不得于心,勿求于气”之病,便不是致良知以求自慊之功矣。所云“鼓舞支持,毕事则困惫已甚”,又云“迫于事势,困于精力”,皆是把作两事做了,所以有此。凡学问之功,一则诚,二则伪。凡此皆是致良知之意,欠诚一真切之故。《大学》言“诚其意者,如恶恶臭,如好好色,此之谓自慊”。曾见有恶恶臭,好好色,而须鼓舞支持者乎?曾见毕事则困惫已甚者乎?曾有迫于事势,困于精力者乎?此可以知其受病之所从来矣。
戊子岁二月,定叟如南山。
行李太匆草,问君何当还。
敬展南阳阡,永慕涕已潸。
毕事却登揽,纾子悲悴颜。
群峰最高处,眼界穷尘寰。
紫盖款佛刹,黄庭扣玄关。
夜榻藉云衲,晓窗闯烟鬟。
野饭荐笋蕨,幽寻剪榛菅。
酒贱可痛饮,诗成要重删。
勿作贾胡留,闺人赋刀环。
归时买竹䶉,小破行囊悭。
艰难功业属皇家,每为农桑下诏多。
滥抚一同何补报,祇先劝课未皇他。
廿年前度几抡才,桃李都归帐下栽。
具眼不愁方叔屈,雄文争望兖公来。
神龙际会真难得,老凤菁华忽骤衰。
那得重占七日复,元神为挕旧丹胎。
公杀我公杀我,作自刭状刀一把。
公恕我公恕我,手捋其须客避坐。
郎吉何伤夺情可,被紫横王赴汤火。
三十二人舁步舆,牙盘上食水陆俱。
守臣长跪杂挽卒,席屋骑队纷前驱。
坛坛斋醮爆烈日,纯忠之堂梁木折。
田十顷宅一区,为母残喘延斯须。
天鹅罽金累珠,烟消灰灭靡孑遗。
物理循环忌太盛,勃字声讹帝耸听。
一朝太阿柄自持,霍家祸败萌骖乘。
宫中有力迫慈宁,地下无颜见新郑。
窃比舜禹功巍巍,毕事冯保空尔为。
九秋即景挂山堂,聊助空洞四壁荒。
补破修残粗毕事,亲朋相慰历沧桑。
追思适馆赋缁衣,倒庋倾筐世所稀。
互举遗经攻墨守,每论佳士致神飞。
参差苫块三年别,潦倒春明昨梦违。
天为一阳扶硕果,肯教黄叶共摧䬠。
殷勤送客蹇谁留,久待江城未解舟。
我醉欲眠君且去,不妨懒瓒继前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