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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六十二，弃官八年矣。 生世业已休，来日凛无几。 孰谓尝作郡，旦暮窘薪米。 少时颇豪宕，晚乃穷如此。 此事非所忧，所忧学业圮。 孤卧仅一榻，疾读动千纸。 积迷如望洋，顿悟不违咫。 深井朱夏寒，自汲洗手水。 心更洁于手，时以理趣洗。 平生大缪误，岂不习经史。 搜览浪该博，著述堕浮靡。 诗虽稍得名，往往语多绮。 夙愆奚庸追，旧嗜差可止。 回车遵大路，千圣同一轨。 兹晨记吾降，益复感发齿。 忽虚苦下泄，乍实结中痞。 道在果何惧，朝闻夕可死。 朋友挟壶酒，卒爵强告旨。 敦笃谢亲姻，辑睦赖邻里。 人情不容拒，羔雁间豆篚。 酢宾有故常，勿药姑少俟。 清庖作汤饼，沾丐儿女子。 菲馔彻馂馀，稍亦及仆使。 老夫且伏枕，万事莫挂耳。 处约犹处乐，可不省诸己。 俗竞徒朵颐，退修宁贲趾。 幼者日以长，衰迈斯可揣。 要令百祀后，知有老居士。
迩日岂无雨，东有西或无。 有亦仅鸣瓦，不肯鸣庭除。 檐声尚难滴，况望浮沟渠。 滂沱靡后继，霹雳空先驱。 山田半未莳，莳早青苗枯。 切虑旱势迫，莫办暑气苏。 去岁当此际，浙乡渺为湖。 穷冬六十日，所至雪塞途。 无乃天力竭，有如酒家垆。 瓮盎夙倾倒，遂绝来者沽。 或谓帝有赫，岂忍氓毕屠。 久蓄必大泄，勿遽宜少须。 邻寺钟鼓晦，顿与常时殊。 果即骤倾注，屋漏衣巾濡。 平明视荒园，破鞋涉泥途。 讵惜葵卉仆，但喜豆叶腴。 西溪报桥断，渡舫若小纡。 遥想农出野，蓑笠争奔趋。 吾虽乏良畴，窘饥意已纾。 天下免沟瘠，敢叹瓶无储。
山中五日寒，霖雨久不止。 稍稍云意开，骎骎日色美。 驾言出东城，道傍玩流水。 胸次积滞闷，一见似可洗。 问讯元方兄，太息雍端子。 养性在知命，制事当达理。 病乃老人常，贫非志士耻。 时运纵衰谢，见趣肯卑鄙。 荒野叩槿楥，幽轩俯莲沚。 吾友跫然来，君子有酒旨。 青甘剖嘉瓜，碧脆摘新李。 加笾何必多，真率故佳尔。 学道气臭合，成文笑谈绮。 鸣禽窥林间，跳鱼出波底。 惊见我辈人，未有客如此。 良晤匪易得，浅醉弥可喜。 会当时盍簪，斯乐未云已。
吾不及渊明，爱酒未能止。 不仕亦有禄，赖此天之美。 年年搅饥肠，忧旱复忧水。 迩来甘雨调，恶况已一洗。 □□佳人蔘，古绵真附子。 服药焉用多，寡欲即将理。 固穷岂无说，屡空讵足耻。 彼以盗贼富，乃兹所深鄙。 怀人渴仪刑，秉芳在中沚。 心赏于焉臻，酌水味亦旨。 况有杯中物，侑以来禽李。 清谈有馀韵，草木亦侧耳。 云霄自旦奭，丘壑且园绮。 向来荣进念，腐泥沉井底。 相与赓醉吟，所乐不过此。 寄语亨衢人，可吊不可喜。 猗嗟楚子文，庸肯愠三已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