浩渺含太虚,一色琉璃影。
画师创新格,恩波图万顷。
故知寓意深,笔谏吾须领。
惟予牧万民,驭朽恒自警。
或理有壅蔽,或政过宽猛。
或民怨饥寒,或时有灾眚。
虑泽不下逮,中心常耿耿。
披图鉴已切,愈以发深省。
东掊西取亡民怨,散施僧家与道家。
如此善因求有福,有灾无福只堪嗟。
我本渔樵徒,山水足嘉遁。
昔也为凤凰,今焉乃驽钝。
反思生为人,虚食国家饭。
讵甘死贼手,钳口违公论。
孤忠破众逆,弥久气弥健。
决当乘良机,为国行天宪。
勇往直无前,一举四海劝。
谈笑解倒悬,尽释下民怨。
生或不就绪,死当偿夙愿。
罔使竟食言,劫劫抱长恨。
夜来风絮鸣觚棱,纷纷消息何频仍。
不堪十月已四白,岂暇一岁夸三登。
祁寒未必小民怨,哭雪政恐樵夫憎。
穷阎冷市籴贵谷,破灶湿苇烧层冰。
寒窗又冻诗翁笔,清夜谁怜贫妇织。
人言宜瑞不宜多,官放论钱不论日。
请君高吟祈碧苍,愿天今夕开扶桑。
寄语龙公且相恤,忍待明年莫仓卒。
用兵之道,形与势二。不知而一之,则沮于形、昡于势,而胜不可图,且坐受毙矣。何谓形?小大是也。何谓势?虚实是也。土地之广,财赋之多,士马之众,此形也,非势也。形可举以示威,不可用以必胜。譬如转嵌岩于千仞之山,轰然其声,巍然其形,非不大可畏也;然而堑留木柜,未容于直,遂有能迂回而避御之,至力杀形禁,则人得跨而逾之矣。若夫势则不然,有器必可用,有用必可济。譬如注矢石于高墉之上,操纵自我,不系于人,有轶而过者,抨击中射惟意所向,此实之可虑也。自今论之:虏人虽有嵌岩可畏之形,而无矢石必可用之势,其举以示吾者,特以威而疑我也;未欲用以求胜者,固知其未必能也。彼欲致疑,吾且信之以为可疑;彼未必能,吾且意其或能;是亦未详夫形、势之辨耳。臣请得而条陈之:
虏人之地,东薄于海,西控于夏,南抵于淮,北极于蒙,地非不广也;虏人之财,签兵于民而无养兵之费,靳恩于郊而无泛恩之赏,又辅之以岁币之相仍,横敛之不恤,则财非不多也;沙漠之地,马所生焉;射御长技,人皆习焉,则其兵又可谓之众矣。以此之形,时出而震我,亦在所可虑,而臣独以为不足恤者,盖虏人之地虽名为广,其实易攻,惟其无事,兵劫形制,若可纠合,一有惊扰,则忿怒纷争,割据蜂起。辛巳之变,萧鹧巴反于辽,开赵反于密,魏胜反于海,王友直反于魏,耿京反于齐、鲁,亲而葛王反于燕,其馀纷纷所在而是,此则已然之明验,是一不足虑也。
虏人之财虽名为多,其实难恃,得吾岁币惟金与帛,可以备赏而不可以养士;中原廪窖,可以养士,而不能保其无失。盖虏政庞而官吏横,常赋供亿民粗可支,意外而有需,公实取一而吏七八之,民不堪而叛;叛则财不可得而反丧其资,是二不足虑也。
若其为兵,名之曰多,又实难调而易溃。且如中原所签,谓之大汉军者,皆其父祖残于蹂践之馀,田宅罄于捶剥之酷,怨忿所积,其心不一;而沙漠所签者越在万里之外,虽其数可以百万计,而道里辽绝,资粮器甲一切取办于民,赋输调发非一岁而不可至。始逆亮南寇之时,皆是诛胁酋长、破灭资产,人乃肯从,未几中道窜归者已不容制,则又三不足虑也。
又况虏廷今日用事之人,杂以契丹、中原、江南之士,上下猜防。议论龃龉,非如前日粘军、兀术辈之叶。且骨肉间僭杀成风,如闻伪许王以庶长出守于汴,私收民心,而嫡少尝暴之于其父,此岂能终以无事者哉。我有三不足虑,彼有三无能为,而重之以有腹心之疾,是殆自保之不暇,何以谋人?
臣亦闻古之善觇人国者,如良医之切脉,知其受病之处而逆其必殒之期,初不为肥瘠而易其智。官渡之师,袁绍未遽弱也,曹操见之以为终且自毙者,以嫡庶不定而知之也。咸阳之都,会稽之游,秦尚自强也,高祖见之以为当如是矣,项籍见之以为可取而代之者,以民怨已深而知之。盖国之亡,未有如民怨、嫡庶不定之酷,虏今并有之,欲不亡何待!臣故曰:「形与势异」。为陛下实深察之。
天马来,来何方。易有占,乃尔荒。先乌孙,后大宛。马是非,天近远。
使端广,民怨多。天不闻,如马何。
暑雨下民怨,惟予为甚之。
如何小斗室,竟作一方池。
沉灶古所叹,枕流今始知。
桔槔非我事,抱瓮敢辞疲。
四日快晴始慰然,昨夜骤霖复怅惘。
讵予无屋足避漏,心切小民怨咨想。
今朝此亭信可悦,大霁虚明怡万象。
旋愁旋喜毋固必,或者予衷失涵养。
观过知仁缘廑农,自解自怜自偶赏。
朝暾晃文轩,峰色罨平楚。
行行破冷烟,溪村复山墅。
汤池尚温滑,首山亦岖峿。
城中梵刹夥,丰碑何林树。
摩挲认蝌蚪,往迹犹堪睹。
胜国此雄镇,建牙开幕府。
借彼梵王力,保此辽西土。
民怨曾不知,佞佛嗟何补。
暑雨思民怨,薰风想舜琴。
乘闲此小憩,抚景愧吾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