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阿有旧县，青峦匝屏幛。
拱笏若朝海，伛偻皆北向。
下车惊稍定，扪心故无恙。
百战出重围，转觉神气王。
孤月悬汉高，太空扫浮瘴。
卷帘招妓歌，弦燥发音亮。
百媚作旖旎，落指辄沈壮。
难得置酒高，适在万峰上。
非因危苦馀，借此欢乐偿。
既醉且出山，挥鞭两山让。
梦曳铢衣游，天门詄荡荡。
觅醪王古店，暂息轻车装。
居民鲜人趣，何有消渴浆。
穴地溷豮牸，石壁依为墙。
破荐三尺厚，贴灶供几床。
但有野菜食，论年已不荒。
倘储一区粟，垢面生奇光。
生理苟弗绝，谁敢怨上苍？
斯时风稍定，云散天荒荒。
颓阳照薄雪，碎影飞澹黄。
凌寒上车去，踯躅铧山冈。
回风入峡来，尘头压人面。
脑后天鼓鸣，砉然攒万箭。
飞骑出旁堑，驰突拒一线。
噤口不得呼，摇手色为变。
日光偶微动，爚若闪赪电。
照见铃声中，毰毸斗缨旋。
万象骇鳌掷，六合警龙战。
寸心依群山，凝止戒摇眩。
轮铁埋淤沙，健臂挟之起。
相持偶不慎，侧身堕渊水。
隐思跨斗牛，缒栈出天觜。
下俯东平城，一丸陷釜底。
抱郭千章松，簇簇但如荠。
黄埃奔怒潮，坚堞欲摧靡。
鹰鹞若乱鸥，出没海声里。
斯时十万民，白昼闭阛市。
托命颠危间，仰首失援恃。
安知绝壑上，孤客行未已。
委身一叶轻，飘摇听所止。
暍日耀万峦，鋈若出冶金。
忽疑墨华洒，天云射其阴。
云奔复遮日，百里还晦沈。
日光反遥射，朗见天末岑。
蜂起四山鸟，尽去投其林。
始知微物意，亦自忧肃森。
谁司造化权，此理匪幽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