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不能身佩长剑趋明光,又不能手提孟劳开八荒。
郁郁蓬荜不得志,慨然嗜古穷轩苍。一艺精专可千古,何须奔走荣名场。
但持昆吾五寸铁,直探隆古龟龙穴。阴晴寒暑四十年,心摹手拟精神结。
天不雨金鬼夜哭,魂招斯籀来奔谒。长安文苑多英奇,挥毫洒墨咸繇□。
偶得邀君为篆刻,便觉名姓生光辉。陋我逢君苦不早,晤言欢若平生好。
为我购石镌数方,但觉鸿黄气邃窈。印谱传为希世珍,谱中人识辽东老。
文三桥,何雪渔,高名已并前贤驱。劝君怀宝且归去,烟霞啸傲栖蓬庐。
蓬庐之乐乐莫比,琬琰休向街头市。君谓绝技可赢饶,千里辞家客燕邸。
时方重利较锱铢,真赏于今竟谁是。况君负郭有良田,丰歉不至啼妻子。
劝君早赋归去来,我实饥寒不得已。
修顿首白,先辈吴君足下。前辱示书及文三篇,发而读之,浩乎若千万言之多,及少定而视焉,才数百言尔。非夫辞丰意雄,沛然有不可御之势,何以至此!然犹自患伥伥莫有开之使前者,此好学之谦言也。
修材不足用于时,仕不足荣于世,其毁誉不足轻重,气力不足动人。世之欲假誉以为重,借力而后进者,奚取于修焉?先辈学精文雄,其施于时,又非待修誉而为重,力而后进者也。然而惠然见临,若有所责,得非急于谋道,不择其人而问焉者欤?
夫学者未始不为道,而至者鲜焉;非道之于人远也,学者有所溺焉尔。盖文之为言,难工而可喜,易悦而自足。世之学者往往溺之,一有工焉,则曰:“吾学足矣”。甚者至弃百事不关于心,曰:“吾文士也,职于文而已。”此其所以至之鲜也。昔孔子老而归鲁,六经之作,数年之顷尔。然读《易》者如无《春秋》,读《书》者如无《诗》,何其用功少而至于至也?圣人之文虽不可及,然大抵道胜者,文不难而自至也。故孟子皇皇不暇著书,荀卿盖亦晚而有作。若子云、仲淹,方勉焉以模言语,此道未足而强言者也。后之惑者,徒见前世之文传,以为学者文而已,故愈力愈勤而愈不至。此足下所谓“终日不出于轩序,不能纵横高下皆如意”者也,道不足也。若道之充焉,虽行乎天地,入于渊泉,无不之也。
先辈之文浩乎沛然,可谓善矣。而又志于为道,犹自以为未广,若不止焉,孟、荀可至而不难也。修学道而不至者,然幸不甘于所悦,而溺于所止。因吾子之能不自止,又以励修之少进焉。幸甚!幸甚!修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