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君栖海上,何意赴江东。
况复青袍旧,其如白发穷。
龙蟠天府壮,凤去古台空。
日月悲歌里,关山涕泪中。
赋成三楚远,名并两都雄。
书已留怀袖,春难问雁鸿。
相思南去苦,多难向来同。
汉苑摛词者,看君慰转蓬。
文安陆子幽栖日,张氏诸贤尽执经。
自昔衣冠仪里闬,至今诗礼擅家庭。
岩阴夏阁风泉白,溪曲春畴雨稻青。
天上真人蹑凫舄,移文休勒此山名。
羡尔宁亲向百蛮,扁舟日下万重滩。
经过旧路吾能说,雪浪屏山画里看。
孤灯深入坐,稚子远相看。
月动前江白,星垂大泽寒。
鱼枯终有铗,鹖敝不辞冠。
嗟尔屠龙者,清时只钓竿。
五月江门暑气鲜,水祠箫鼓赛龙船。
最怜别权当官路,不碍归云入洞天。
楼阁两山摇碧落,杨梅千涧泻红泉。
葛裙纱帽吟长夏,莫拟平原赴洛篇。
曾向慈山久借眠,虎跑之水水之贤。
还移杖屦来尝此,一饮烟云便洒然。
品第人多尊陆子,秤评吾欲遍周天。
香茶白饭逢僧话,丁酉中秋月渐圆。
疏枝寒蕊忆山村,冰涧冷落幽人魂。
迥隔江云不可见,蟠根矮树同朝昏。
研山西畔书幌侧,交柯接影成小园。
瓦盆拥雪土常润,地炉宿火毡微温。
深夜相将炳明烛,清晓乍喜迎初暾。
梅花诘曲居暖室,何殊方朔栖金门。
但能朗诵陆子诗,不须更与酬一言。
计日春风花烂熳,为尔满注花前樽。
陆子既老且病,犹不置读书,名其室曰书巢。客有问曰:“鹊巢于木,巢之远人者;燕巢于梁,巢之袭人者。凤之巢,人瑞之;枭之巢,人覆之。雀不能巢,或夺燕巢,巢之暴者也;鸠不能巢,伺鹃育雏而去,则居其巢,巢之拙者也。上古有有巢氏,是为未有宫室之巢。尧民之病水者,上而为巢,是为避害之巢。前世大山穷谷中,有学道之士,栖木若巢,是为隐居之巢。近时饮家者流,或登木杪,酣醉叫呼,则又为狂士之巢。今子幸有屋以居,牖户墙垣,犹之比屋也,而谓之巢,何耶?”
陆子曰:“子之辞辩矣,顾未入吾室。吾室之内,或栖于椟,或陈于前,或枕藉于床,俯仰四顾,无非书者。吾饮食起居,疾痛呻吟,悲忧愤叹,未尝不与书俱。宾客不至,妻子不觌,而风雨雷雹之变,有不知也。间有意欲起,而乱书围之,如积槁枝,或至不得行,辄自笑曰:‘此非吾所谓巢者邪。’”
乃引客就观之。客始不能入,既入又不能出,乃亦大笑曰:“信乎其似巢也。”
客去,陆子叹曰:“天下之事,闻者不如见者知之为详,见者不如居者知之为尽。吾侪未造夫道之堂奥,自藩篱之外而妄议之,可乎?”因书以自警。淳熙九年九月三日,甫里陆某务观记。
草堂人去客来游,竹笕泉鸣山更幽。
向使经营无陆子,残僧古寺不宜秋。
饼饵枚枚旨且柔,老龈呼钝也馊馊。
菜园此日来羊脚,蔗尾何年到虎头。
醉倚西邻招礿祭,戏将南面问骷髅。
因之忽忆而翁睡,一觉今年三十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