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滩乱石如叠齿,前后行船如附蚁。逆湍冲激若登天,性命斯须薄如纸。
篙者倒挂牵者劳,攀崖仆石如猿猱。十步欲进九步落,后滩未上前滩遭。
上滩之难难于上绝壁,虽有孟贲难致力。滩名况复呼黯淡,过客攒眉增叹息。
下滩之舟如箭飞,左旋右折若破围。欢呼踏浪棹歌去,晴雪洒面风吹衣。
飞流宛转乱石隘,奔走千峰如马快。贾客思家一夕还,传语滩神明日赛。
下滩之易易如盘走珠,瞬目何可停斯须。长风破浪快人意,朝可走越暮可吴。
乃知逆顺有如此,逆者悲愁顺者喜。请君听我《黯淡歌》,顺则流行逆须止。
顺者不必喜,逆者不必愁。人间逆顺俱偶尔,且得山水从遨游。
曲塘风急水横流,百丈劳牵斗石尤。
自古江湖分逆顺,不应回首羡归舟。
天地有逆顺,惘然难久留。
当歌欲一放,河汉声西流。
情知万法本来空,犹复将心奉八风。
逆顺境来欣戚变,咄哉谁是主人翁。
烟波江上使人愁,赢得开轩作卧游。
底事千帆来袅袅,复同孤鸟去悠悠。
迟回星斗宁搀落,快沓风云不暂留。
瞬息安危由逆顺,转看身世亦同谋。
黄帝问于歧伯曰:余闻针道于夫子,众多毕悉矣!夫子之道,应若失而据,未有坚然者也。夫子之问学熟乎,将审察于物而生之乎?歧伯对曰:圣人之为道者,上合于天,下合于地,中合于人事,必有明法,以起度数,法式检押,乃后可传焉!故匠人不能释尺寸而意短长、废绳墨而起平水也。工人不能置规而为圆、去矩而为方,知用此者,固自然之物,易用之教,逆顺之也。
黄帝曰:愿闻自然奈何?歧伯曰:临深决水,不用功力而水可竭也;循堀决卫,而经可通也;此言气之滑涩、血之清浊,行之逆顺也。
黄帝曰:日愿闻人之黑白、肥瘦、小长、各有数乎?歧伯曰:年质壮大,血气充盈,肤革坚固,因加以邪,刺此者,深而留之,此肥人也;广肩腋、项肉、厚皮而黑色、唇临临然,其血黑以浊,其气涩以迟,其为人也贪而取与;刺此者,深而留之,多益之数也。
黄帝曰:刺瘦人奈何?歧伯曰:瘦人者,皮薄、色少、肉廉廉然,薄唇,轻言,其血清,气滑,易脱于气,易损于血;刺此者,浅而疾之。
黄帝曰:刺常人奈何?歧伯曰:视其白黑,各为调之,其端正敦厚者,其血气和调;刺此者,无失常数也。
黄帝曰:刺壮士真骨者,奈何?歧伯曰:刺壮士真骨、坚肉、缓节、监监然,此人重则气涩、血浊,刺此者,深而留之,多益其数;劲则气滑、血清,刺此者,浅而疾之。
黄帝曰:刺婴儿奈何?歧伯曰:婴儿者,其肉脆、血少、气弱;刺此者,以毫针浅刺而疾发针,日再可也。黄帝曰:脉行之逆顺奈
黄帝曰:临深决水,奈何?歧伯曰:血清、气浊,疾写之,则气竭焉!
黄帝曰:循掘决冲,奈何?歧伯曰:血浊、气涩,疾写之,则经可通也。
黄帝曰:脉行之逆顺,奈何?歧伯曰:手之三阴,从藏走手;手之三阳,从手走头;足之三阳,从头走足;足之三阴,从足走腹。
黄帝曰:少阴之脉独下行,何也?歧伯曰:不然。夫冲脉者,五藏六府之海也;五藏六府皆禀焉!其上者,出于颃颡,渗诸阳,灌诸精;其下者,注少阴之大络,出于气街,循阴股内廉,入腘中,伏行骭骨内,下至内踝之后属而别。其下者并行少阴之经,渗三阴;其前者,伏行出跗属,下循跗,入大指间,渗诸络而温肌肉。故别络结则跗上不动,不动则厥,厥则寒矣!
黄帝曰:何以明之?歧伯曰:五官导之,切而验之,其非必动,然后乃可明逆顺之行也。黄帝曰:窘乎哉!圣人之为道也,明于日月,微于毫厘,其非夫子,孰能道之也。
船开趁南风,亦有北风日。
天风自靡常,逆顺变倏忽。
扁舟波浪深,帆樯碇柁繂。
一物苟不牢,顺风亦有失。
三老向我言,自少舟为室。
彭蠡及洞庭,往来岁六七。
逢时不甘迟,背时不贪疾。
等闲理吾舟,劳勚难殚述。
弊者图维新,疏者思以密。
樯高不尽帆,楫健宁竭术。
未雨愁阴霾,在通虑浅窒。
持此数十年,恒获济川吉。
今人浑靠天,自治却草率。
南风笑嘻嘻,北风嗟郁郁。
争先与怨迟,二者递惊怵。
值浅竭篙力,力尽志亦屈。
得风满张帆,帆朽舟亦卼。
结发事江湖,白首靡一失。
小大事则殊,至理亮仿佛。
我闻顿拊髀,理到言且质。
因之制行藏,何往不自逸。
饶谁身外名,进我杯中物。
醉来揭孤篷,傲睨天地阔。
逆顺吾不知,迟速安暇恤。
孤兴寄青山,匡庐遥崒嵂。
中郎叹知己,江夏杀所依。
爱憎生逆顺,良窳缪是非。
不忧汉室仆,乃为董卓悲。
不愤奸雄术,乃谪祢衡讥。
伤哉英杰士,终为识者嗤。
顺流鸣橹不论程,上水开帆取次行。
逆顺自从人意转,风生波涌本无情。
曰:经言,能知迎随之气,可令调之;调气之方,必在阴阳。何谓也?
然:所谓迎随者,知荣卫之流行,经脉之往来也。随其逆顺而取之,故曰迎随。调气之方,必在阴阳者,知其内外表里,随其阴阳而调之,故曰调气之方,必在阴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