蜀日既衰洛日亡,前星灵武腾光芒。
元功百战两京复,万里阿瞒归故乡。
干戈纷纷遍四海,浯碑已立湘江旁。
太师艰难喜粗定,作此大字龙鸾翔。
纸摹缣拓四百载,家家传宝逾琳琅。
唐文中世未变古,燕许偶俪为班扬。
次山之文可也简,此颂未追周鲁商。
禄山滔天等穷浇,春秋之法诛无将。
骋兵二字斥边将,此语岂足惩奸强。
末篇三章颇辞费,笔力不复能铿锵。
磨崖勒铭亦何有,反复自赞乃尔详。
向来各人过许与,举世附和无雌黄。
淮西仆碑无墨客,惜哉不得逢钟王。
羯奴骋兵伤滥恩,天宝之祸将自焚。
三郎宫中略不省,履霜有戒知何人。
平原蹇蹇真王臣,沈虑久识幽营氛。
泛舟从酒运奇略,一日楼橹惊云屯。
铁舆南来从猎火,河朔风靡烟尘昏。
孤城平地独与抗,勇鼓义旅争鲸吞。
西开土门掎蛇阵,南激睢守遮厓垠。
滔天腥秽思一扫,誓与此羯不两存。
书生信能立大事,竟掣贼肘西南奔。
事虽旷代有足感,鲁公之义世所尊。
我来吊古增永慨,苍烟草树连荒闉。
欲寻遗庙不复见,宝刻留在东方珉。
栖盖亭前野日曛,平原城下酹忠魂。
朝廷何尝容直道,志士蹈难甘捐身。
此心自视无愧已,一时知否非所论。
嗟予何者敢跂慕,屡书不厌枭鸾分。
当年纪载两鬼域,九泉奄奄随埃尘。
先生一死固不朽,雅操何翅同松筠。
故应烈日秋霜气,千古堂堂凛若神。
明皇不识颜平原,我观旧史心慨然。
天宝末年事大错,边将骋兵相盗权。
忽闻渔阳鼓鼙震,二十四郡城无坚。
霓裳惊破西行蜀,妃子仓皇死马前。
常山平原乃昆弟,屹立砥柱摧腥膻。
土门既失陷河朔,天津骂贼须发拳。
嗣皇灵武实草创,独坐鹗立中兴年。
尚书累月家食粥,诸将列屋罗妖妍。
呜呼千载慕廉蔺,曹蜍李志如九泉。
莆阳幕府东嘉客,饱闻裔孙家好贤。
锦囊重睹忠义像,再拜恨不为执鞭。
轻绡盈幅凛生面,仿佛冠剑跻凌烟。
况藏二诰墨色古,吾宗赞皇相业传。
怜君为米走尘土,七十青衫雪满颠。
乃祖精爽跨箕尾,寄书入洛逢飞仙。
天宝十四年,安禄山陷洛阳,明年陷长安。天子幸蜀,太子即位于灵武。明年,皇帝移军凤翔,其年复两京。上皇还京师。于戏!前代帝王有盛德大业者,必见于歌颂。若令歌颂大业,刻之金石,非老于文学,其谁宜为?颂曰:“噫嘻前朝!孽臣奸骄,为昏为妖。边将骋兵,毒乱国经,群生失宁。大驾南巡,百僚窜身,奉贼称臣。天将昌唐,繄睨我皇,匹马北方。独立一呼,千麾万旟,戎卒前驱。我师其东,储皇抚戎,荡攘群凶。复服指期,曾不逾时,有国无之。事有至难,宗庙再安,二圣重欢。地辟天开,蠲除妖灾,瑞庆大来。凶徒逆俦,涵濡天休,死生堪羞。功劳位尊,忠烈名存,泽流子孙。盛德之兴,山高日升,万福是膺。能令大君,声容沄沄,不在斯文。湘江东西,中直浯溪,石崖天齐。可磨可镌,刋此颂焉,于千万年。”